“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在文学村发现满村的苔花,我们就开始逐苔藓花而行。
摄影/李小鱼
种薄荷,到枇杷树上摘枇杷,日出看光影,日落时去寻找一份清幽,住在当地人生活的村子,拨开浓密的树荫,安静的生活显现出来,连接独立的院落和房子的是一片鸟语花香,房间里的电视闪烁着早间新闻的画面。
老婆婆在小河边洗衣,抬起头来,看到孩子们穿着干净的衣服顺着河畔走来。
中年女人们在炉子上炒了菜,锅里炖着小土豆,还有佛豆、竹笋这样美味的食物,想到离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又去清洗上午从田里收获的蔬菜,在盆子里洗去菜根上的污泥,一旁的大黑狗在使劲地摇着尾巴,灶台烟囱中以一定的韵律喷出一柱一柱地蒸汽。
摄影/觉非行记
很多时候对于一个地方的记忆,都是从味蕾开始,当舌尖碰触到食材的那一刻,你开始记得这个地方的味道是扣肉、油淋鱼、灯盏果、年糕,是豆角荷包蛋和芋头汤的味道,还有梅干菜和肉沫薯粉粿的味道,女人准备着一天最美味的一餐饭,男人还在专注干活,美食的香味又推开了隔壁人家的门。
村子里一位刚过六十岁的石匠,院子里有三颗枇杷树,一株桃树,两颗栗子树,一棵高大的柚子树,他说他们几兄弟原本还有一片果园,只是现在都出去做工了,没有时间打理、果园便荒废在那里。他的住所是用结实的红石块砌成,还特地为吃不完的稻谷、红薯、花生做了石头的小房子似的建筑,遇到我们路过他家,他把草帽放到树底下,然后爬到树上给我们摘枇杷。
他接着又装了适量的水草,去池塘放到水面上,想那鱼吃完鲜嫩的水草一定肉质肥美。待临走,他又喊住我们,说年底抓鱼时记得来捕鱼。
摄影/杨怡
近水、近田、有一口塘,门前是果树,如若不是自然条件的允许,这里人不会家家户户都有这么良好的风水,简单的生活本质,从不寄望于虚无的未来,他们生活在当下,不能算尽善尽美,但是却以不温不燥的用心对人对己。
这个村子里,每户家庭里,如果女人是要强而能干的,丈夫就轻松一些,想喝茶就泡一壶茶,想吃零食就到村里的小商店买。
每天伴随着青涩果蔬的味道缓缓苏醒过来,女人要忙着浇花、烧开水、买早点,男人去田里给茄子辣椒西红柿施些肥料,会到山中嫁接禾雀花和金银花到家中院子,做凳子和竹杯,松木茶台和松木凳子也是自己做的,最后还会把自己做好的东西放到农村的市集里去卖。朽木在人的手上活了,而人的初心总是回流,总是苏醒。
农渔村民,安静的书桌,一个心里面有窗的青年。
摄影/张艺
有朋友真的很好
建起青年作家公寓,来了很多朋友。
陪我在烈日下走到田里去看我的两亩薄荷地,再带他们看村里老百姓中的丝瓜、茄子、花生、芋头……为我在这么短时间内创造出一个小家园赶到惊讶,他们更惊讶的是龟峰景区旁边还会有一个文学村。怎么可能,这里的人对“文学”如此认真,以家园的规格对待。
把三十年前建造的老房子改造,红石垒成的墙,建筑多为红石结构。
我就是这样的基础之上,把村中原来是小卖部的老房子租下来,将由几个小房间组成的一楼改成一个宽敞明亮的写作室,和预留出一个小展览室,墙上铺满了青年作家朋友们手写的文字。那些文字或来源于他们的某部作品,或是激发他们变得勇敢、坚强、自信的句子,正是这些“字”,让我觉得是我爱写作爱到极点的时刻。
摄影/李小鱼
当然,也是最艰难的时刻。
也会害怕,也会深度自我怀疑,也会有内心的崩溃,会有年轻所应该经历的一切顺利和不顺利。
他们都理解,文学村,这三个字后面是有故事的。优先于文学村的故事,这方水土,也是有故事的。
摄影/李小鱼
龟峰脚下的江廖肖是多种文化的交汇地,离龟峰离方志敏纪念馆离南岩寺离叠山书院都是自行车十几二十分钟就可及的距离,方志敏的清贫精神,弋阳腔的戏曲文化,龟峰作为世界自然遗产和5A景区,历史文化遗存属于国家文物保护的南岩寺,这里的时光是生态的,又有历史的回音,有信仰者仰望的禅风,也有诸多丹霞地貌可以探险,更有独属文艺青年的文学村的时光。
古朴、恬静,漫漫历史长河里,它算得上是时光所赠予的礼物。
摄影/李小鱼
文学村的故事,最终是博采众家之长,最初是源自《三清媚》。对《三清媚》这样一个民间社团,建一个文学村,是条遥远的路、三分浪漫的梦。每一个梦,都既有平淡又有神奇。
而能不能忠于自己的梦想,和任何东西无关,只是和坚持、和勤奋有关,和接受它、改变它、获得自信有关。
每个梦想真正的实现,时间跨度应该是十五二十年之久吧,所以我们需要妥协,需要等待,需要和不懂你的人说你想说的梦,需要逢人就把那些话好好从头说一遍。
来的朋友,是坐在一起可以聊到三四个小时的朋友,是一起旅行时交到的朋友。
清风视界,金属魔力,郭书生,张艺,小鱼,石屹,觉非行记……从旅游达人、资深自媒体人到编剧,从前是一起参加乐途旅游网的活动,因为旅行而产生友谊,有的说是跨过千山万水来看我,有的就是路过,有的是好奇龟峰的风景而来摄影,有的是来一派田园风光的文学村休养几日……
感谢他们来看我,感谢他们来听这里的故事,感谢他们来叙旧闲聊,感谢他们说那些平复人心的鼓励的言语,感谢他们用“诗和远方”的词赞美这里。
这些友谊,让你愿意活在当下永久的家园,让你觉得无限温暖。
尽管他们来到这里的时间都只是两三天,邀他们早上五点去龟峰拍日出,借由风景照开始探讨摄影、影像的意义和价值,晚上熬夜坐在书桌旁和沙发上写稿,关心都听什么样的音乐看什么样的电影,讲各自的经历和故事,每一分钟都没有浪费。而其实每一分钟都愿意浪费。
所以,很感谢他们——在青年作家公寓里,泡杯茶,坐在文人的书桌旁,讲一些安慰的、婉转的、疗伤的话。讲自己的敏感、讲自己的潦倒,讲到喋喋不休,最后留下了很珍贵的照片。
动物们也喜欢的地方
在你身旁的,除了村里的生活,除了来探望的朋友,还有猫、一窝小鸟、白狗、鸡、还有青蛙,它们眼睛里的好奇和柔软,从来不曾中断。
光是看到,就会觉得是行禅一样,好像是共用一个道场。
这里并不是很深很隐秘的地方,感谢它们愿意来。或许它们也想写一本书,想把动不动就会被踩到被吃掉的痛写出来。
猫不是青春好奇的小猫,而是中年、老成持重的野猫,来厨房吃肉包子,吃玉米馒头,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你会误以为是人吃的,因为它动作熟练、会把肉包子掰开,吃掉肉然后剩在那里。这只眼尖的猫,每天都会来厨房看一看,有再多好吃的,也是吃几口就跑走。猫的警惕性,永远都在。
一窝小鸟,和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没有差别。它们的父母早出晚归,把窝安在排风扇里,直到最近频频使用厨房,才发现有一窝鸟在靠通风口的排气管里。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去找小蚯蚓给它们吃,不知道它们究竟是把我们当成“姐姐”、“妹妹”,还是当成“爸爸”、“妈妈”。
还看见一只青蛙,在门口往门内的照片和字画望,润物无声。
不知道是什么驱使它从很深很暗的地方跳出来,敞开怀地坐到我开着淡淡灯光的门前……还有蝴蝶,一再地停顿,一再地谦卑、一再地留有片刻静止,身又如流水。
不但文学村里有小动物,龟峰的植物种类丰富,青山与云气之中也有很多动物,山中的蜥蜴和小松鼠多在清晨活动,带了长焦镜头可以捕捉到很多动物的表情,而龟峰本身就是一只巨龟,缘定三生地坐落在这里,无法不说这也是一种美好执念。
它们没有语言文字,只有行为,只有和人的关系。感觉它们比人更能忍受苦修面壁的沉默。
植物也好,人也好,动物也好,共同成长,也有各自隐秘的空间,各自在寻求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所以常常觉得台阶上,小路,阳台,墙角,动物都是这里的住客,终日满座,也如我的亲朋好友围坐一起,超越语言地问候早安、晚安。
文学村的仙气美食
摄影/李小鱼
在文学村的不眠夜,可以吃很多美食。
弋阳年糕,米粿,油淋鱼、龟峰扣肉、葛粉、苦槠豆腐……的确,拥抱美食也是拥抱一种美。兼容并蓄的文化,兼容并蓄的美食,能干勤劳的弋阳人,擅长发挥想象力,将普通的食材演变成千百种滋味,他们做鱼做龟,麻辣相容、味道浓烈;又会用优质糯米做米糖,用麦芽催化成糖水,入锅煎成粘糊状,搓捏后制成圆口,灌进芝麻、黄豆末、白糖作馅,做成条形、再剪成一寸左右的糖段。
摄影/李小鱼
文学村村口的国道鱼酒店,起源于国道文化,最初是不少货车和长途车司机途径320国道的吃食,国道鱼取材龟峰脚下清水湖的鱼,不少食客为了一道鱼慕名而来,连鱼汤拌饭吃得精光,后来国道鱼这道招牌菜就成了这家店的正式名称。现在还有以方志敏精神为立意供应的清贫餐。很喜欢到那家店,看当地人敞开怀大口吃鱼,就着萝卜条和咸蛋黄酥这样的小吃,软糯鲜香俱全。
如果想吃山野菜为食材的素食风味,可以到南岩寺吃斋菜,那是很有仙气的美食。
摄影/李小鱼
文学村内的花生、芋头、甘蔗、土枇杷,村民自制的梅干菜、泡椒腌制的小竹笋也是本土特色的美食,冬天村里还有师傅在家庭式的小作坊里制作年糕。
村子里的食物原生态,并且口感好,好几家农家乐烧特色美食,早餐是那种一起锅便一抢而空的煎包,午餐他们会做芋头饺,炒一碗粉,柴火土灶蒸碗粿,除了炒新鲜的蔬菜还会做卤菜,晚餐吃一碗素粉,点上一碗芋仔汤。
就算真的熬夜,也可以喝碗土鸡汤治愈自己,道道菜都有一种令人怀念的老味道。
摄影/李小鱼
一顿美食可以盛满诗意、乡愁和远方,一个精妙自然的小村庄,一方清净之地一场书香之旅,一颗孤独的心到两颗、到更多。
种一亩田和侍弄花草,洗碗和剥橘子,吃清粥小菜,做喜欢的事和过舒服的日子——至少一半的人生岁月,这样走过好不好?